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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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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子

蕭旻珠說得煞有其事。

脖子那處敏感的肌膚被熱息灼得酥酥麻麻。

魏蛟止不住發笑, 趕緊控制住她動來動去的腦袋,語氣有些無措和羞惱:“我又不是女人,怎麽可能會用香。”

蕭旻珠其實是故意逗弄他的, 魏蛟的身上其實只有清冽的冷松氣息, 幹幹凈凈, 聞著很舒心。

但蕭旻珠覺得“香”也是真的,只是此香非彼香。

有種說法是每個人都會分泌獨特的味道,也可以叫做信息素,有的人聞得到,有的人聞不到, 如果剛好那個人身上的氣味你感覺很好聞,他讓你感受到很愉悅, 那麽就說明你的基因選擇了對方,也會很容易愛上那個人。

她喜歡魏蛟嗎?

應該是喜歡的。

蕭旻珠本來想繼續逗弄魏蛟, 順著說是體香的。

但想了想, 魏蛟多半要生氣,只好就此作罷。

吻先是落在眼睛,接著是鼻梁。

蕭旻珠眼睛微彎地仰頭回應。

這件事兒一旦兩個人都有心思便很容易進行下去。

燭火搖曳, 世界顛轉。

一點一點加深。

現在的魏蛟幾乎不需要蕭旻珠教了, 只是他偶爾激動時還是會有些失控失了力度。

口中洩出一聲嚶嚀。

但是很快又被堵住。

腦子越來越暈,像是掉進了旋渦。

……

因為是行軍帳,一匹布料能有多隔音,兩個人都比較克制。

但越隱忍, 某些時候往往會更加投入。

因著出多了汗,事後, 蕭旻珠後知後覺喉嚨像在沙漠中走了兩天兩夜一樣幹澀。

她不自覺伸舌舔了舔幹燥的嘴唇。

但是蕭旻珠這會兒渾身由內而外都帶著一種縱欲過度後的疲憊和酸軟,絲毫沒有想從床上爬起來的沖動。

沒關系, 她還可以指望隊員。

蕭旻珠像烏龜翻殼那樣艱難地翻了個身。

兩人中間距離本來就短,蕭旻珠一個不小心滾過了頭,直接壓住了魏蛟小半身軀。

魏蛟低低笑出聲,“你刨坑呢?”

雙手順勢將她攬入懷中,緊緊挨著。

蕭旻珠突然嘖了聲,聲音悶悶的道:“君侯你壓著我頭發了。”

魏蛟擡起手肘,將幾縷發絲解救出來,然後攏到一旁。

“這下好了吧。”下巴墊在她肩膀,溫眷地蹭了蹭,魏蛟道。

蕭旻珠這才滿意。

她現在腦子裏還記得與魏蛟剛重逢時他臉上盛氣淩人的傲色,還在新婚夜冷聲囑咐讓她守好本分,不要貪圖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與現在的形象簡直判若兩人。

不知他要是回想當初,臉會不會覺得疼。

——

魏蛟其實差不多已經把之前的誓言丟到桑幹河去了,偶爾想起,臉還是有點燒。

話說的太早了。

不過他也是真的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也會這般癡迷一個女子。

畢竟他此前可是最看不起沈湎女色、荒廢正務的人。

魏蛟低頭吻了吻她發頂。

魏蛟一邊不恥,一邊成為了素日自己討厭的人。

女主拾起一縷他垂落胸膛的長發,用撒嬌的語氣道:“鬧了這麽久,我有些渴了,但身子好軟使不上力,君侯給我倒杯水喝吧。”

用不上力的原因沒有誰比魏蛟更清楚了。

“等著。”魏蛟輕輕捏了下她臉頰肉,才裸著上身從床上爬起來。

口渴的需求得到滿足後,蕭旻珠吧唧親了口魏蛟側臉,脫口而出道:“夫君你真好。”

蕭旻珠不管生活中還是私底下,都甚少叫魏蛟夫君,一是這個詞蕭旻珠覺得太親密了,天天叫太黏糊,所以一般只有魏蛟做了讓她高興的事她才會喚一聲。

另外,叫的少,還能起到激勵的作用。

男人心理學就是兒童心理學,你多誇他,表現出一種特別需要他,沒有他不行的感覺,他甚至會享受其中。

蕭旻珠趴床邊撐著臉,望著來回忙忙碌碌的人影,一臉滿足地道:“若是其他的男子,肯定沒有君侯這般體貼。”

獵場用水不方便,魏蛟用晚間洗漱時沒用完的水簡單給兩人擦洗了下,又哼哧哼哧地將弄臟的床單換下來。

“我怎麽感覺用水擦完後面有點痛,是不是撓破了?”魏蛟捂著背走到床邊。

蕭旻珠將燈燭挑亮了些,“我看看。”

謔,好幾條指甲痕。

可想方才激烈程度。

蕭旻珠臉一下子紅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指甲有些長,忘記剪了。”

知道原因後,魏蛟倒是沒所謂,將燈吹滅後爬上床。

睡覺前,被一條龍服務伺候的蕭旻珠甜甜蜜蜜地抱住魏蛟:“真是越來越離不開君侯了,要是沒有君侯在身邊,我肯定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如今時令已經到了六月,洛陽隸屬中原地帶也會熱的更早些。

帳篷裏又沒有門窗,就像個放在溫水裏泡著的蒸籠。

半夜裏,熟睡了的蕭旻珠嫌熱,將擁著自己睡覺的魏蛟推開,咕噥道:“太熱了,不要挨著我。”

魏蛟眉毛中間皺起了一個小結,有點不太高興。

蕭旻珠冬天的時候跟個牛皮糖似地粘著自己,睡覺前也說他多麽好,自己離不開他。

結果,一睡著就嫌棄地把他踹開。

魏蛟抿緊唇,一手穿進她脖頸下方,將好不容易掙開一小段距離的蕭旻珠又抱了回來。

耳廓邊,他低聲埋怨道:“你這個騙子。”

只可惜蕭旻珠睡熟了沒聽見。

第二日蕭旻珠醒來時發現自己正好躺在魏蛟胳膊上,兩個人挨得很緊。

因為擔心別人能看見額頭上那個碩大的包,蕭旻珠特意給自己修了一個劉海兒。

然而現在那兩撇劉海幾乎快要粘在腦門上。

太熱了。

蕭旻珠醒來看見兩人睡覺的姿勢,“咦,我這樣睡著會壓著胳膊發麻吧。”

魏蛟面無表情道:“不會。”

等到蕭旻珠起床去洗漱了,魏蛟才動作僵硬地甩了甩血液停滯發麻的胳膊。

吃早膳的時候,魏蛟筷子沒拿穩,一下子落到地上。

蕭旻珠憋笑。

叫你嘴硬。

蕭旻珠直接吩咐下人:“再給君侯拿雙幹凈的。”

魏蛟臉有點熱熱的,低頭避開了對方目光。

——

大獵結束,也就意味著馬球賽愈加臨近了。

這段日子,蕭旻珠騎馬的技術經由魏蛟教導可以說是突飛猛進,她有信心自己可以應對這場比賽。

營帳附近有一條河流。

蕭旻珠摸了摸踏雪的腦袋,一邊將手上的綠豆糕放到它嘴巴面前,笑著道:“這幾日辛苦你了,我給你刷刷毛好不好啊。”

踏雪耳朵一時聽不見其他的,它眨巴眨巴黑潤潤的燈泡大眼,張開大嘴就將蕭旻珠手上的幾塊糕點都吃進了嘴裏。

東西吃完了,它還用舌頭舔舐上面的碎片殘渣。

手心被粗糲的舌頭舔得有點癢。

蕭旻珠忍不住笑嗔:“你這貪吃的性子到底隨了誰?你主人瞧著也不像是好吃的樣子啊。”

蕭旻珠一手提著木桶,牽踏雪往河邊走。

踏雪蠻通人性,能聽懂些一些簡單的詞匯。蕭旻珠囑咐它道:“你先別動哈。”

踏雪一看見蕭旻珠從木桶裏拿出來刷子,整匹馬都變得活潑了不少,長長的馬尾也小幅度地甩動起來。

蕭旻珠從河裏打了半桶水,沾濕鬃毛刷,便開始給踏雪周身洗洗刷刷。

踏雪高興地打著響鼻,蹄子倒乖乖地站在原地不動。

蕭旻珠唇角微微勾起。

“真乖。”

一邊給踏雪刷毛,蕭旻珠思緒逐漸飄蕩。

不知不覺來到這個世界也已經好幾個年頭了,開始的那幾年她時常會夢到上班和同事相處或者還在學校讀書的場景,到這兩年,除了上次做的那個夢,她已經沒怎麽想起之前的事了。

對於回家,蕭旻珠的執念已經沒那麽深了。

本身她就和家裏人關系一般,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又各自嫁娶,有了新的家庭。

她就算回去也是每天996上班,重覆上班下班的過程。

頂多現代能上網這個好處對蕭旻珠來說有點誘惑力。

但她還是覺得有些奇怪,怎麽會突然來到這個陌生的王朝,或許是她小說看多了,總覺得後面可能會突然蹦出一個系統催她做任務什麽的。

正這麽想著,身後突然想起一道疏朗的男聲,他喚道:“蕭女郎……”

蕭旻珠一轉身,就看見了穿月白常服的崔琰正好站在背後。

楞怔過後,她嘴角抿出一個清淺笑意,問:“崔使君怎麽在這兒?”

崔琰走幾步,靠近了些,輕聲道:“隨便走走,恰好路過此處看到你在這兒便過來打聲招呼。”

“噢。”蕭旻珠低頭慢慢給踏雪刷毛。

望著面前女子明媚的臉龐,崔琰心底裏一瞬間湧出一股覆雜的情緒。

他不自覺想起一年多前,崳山得她相助脫險,在宅院養傷的半個多月,蕭旻珠大多時候也是安靜地做自己的事,例如崔琰發現她很縮在藤椅上看書,有時候半天都不帶挪動一下。

養傷的那段時間,是崔琰這些年鮮少得到的寧靜安閑。

甚至現在回想,他的心都還能感受到當時的愉悅和放松。

看著蕭旻珠恬靜的面容,崔琰忍不住問出心中困擾許久的那個問題:“燕侯待你好嗎?”

察覺他口中的話略顯僭越,崔琰趕緊又補充了一句,“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出於……朋友的關心問問。”

聽清楚這個問題的時候,蕭旻珠第一個想法是覺得莫名其妙。

這句話莫名地像某些青春傷痛文學裏面的臺詞,不過她和崔琰的身份好像也帶入不進去。

當然這種問題朋友也可以問。

但蕭旻珠自覺她和崔琰的關系也沒有熟到像可以聊這個的朋友關系。

尤其現在崔琰還是她的堂姐夫,蕭旻珠就感到更奇怪了。

於是蕭旻珠皺了皺眉,有些生硬地回避道:“我們關系很好,就不牢崔使君掛心了。”

崔琰方覆垂眸,牽唇勉強笑了笑,“如此,很好。”

“你們早就認識?”

聽到熟悉的聲音,蕭旻珠猛一側頭,竟發現不知何時魏蛟已經悄然來到旁邊,此時眉宇間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視的威壓和不悅。

淦!

她之前為了怕麻煩,在魏蛟面前表現出和崔琰完全不認識的樣子。

這下尷尬了。

三人相對而立,氣氛微妙而覆雜。

魏蛟目光深邃,緊盯著崔琰,周身散發出冰冷的寒意,轉而看向欲言又止的蕭旻珠,魏蛟突然笑了。

露出潔白的銀牙,怎麽看,都像是野獸要撲食的前兆。

他走到蕭旻珠身邊,大手攬著她腰讓她靠近些自己。

微微仰著頭,對著崔琰絲毫不客氣地質問道:“崔使君為何這麽關心我們夫妻二人的感情,是有什麽其他意圖嗎?”

同為男人,他怎麽會讀不懂崔琰眼中惋惜不舍的情緒。

對方分明對蕭旻珠有著一絲不可告人的心思。

蕭旻珠還瞞著自己他們早就認識的事。

魏蛟大為窩火。

占有欲作祟,他抱著蕭旻珠腰的手也緊了緊。

蕭旻珠一言不發。

主要現在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還是回去多哄哄吧。

崔琰將魏蛟占有欲的動作和蕭旻珠流露出的縱容收入眼中,心中莫名生出些苦澀情緒。

他靜靜與魏蛟對視,“燕侯誤會了,崔琰感激從前蕭女郎崳山相救,此次洛陽有幸重逢,便過來攀談二句。”

魏蛟本來只是有一點生氣,為蕭旻珠瞞著自己其實早就和崔琰認識這件事,認識就認識吧,畢竟說過兩句話也算是認識。

魏蛟在心中給蕭旻珠找補,她都沒有主動提及崔琰,肯定只是比陌生人好上那麽一點兒的關系。

根本不足掛齒。

魏蛟對自己很了解,他頂多就氣一個時辰就好了。

但是,他們竟然是救命恩人的關系,那下一步是不是還要以身相許。

不怪魏蛟這樣想,畢竟他自己都對救命恩人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還天天想著爬對方的床。

他滿臉不可置信地瞪向蕭旻珠。

你怎麽隨便一個人都救?

魏蛟一直以為他是蕭旻珠唯一救下並帶回家的人,聽崔琰口中的意思,蕭旻珠也把他帶回家養傷了?

蕭旻珠眼神亂瞟:這天好藍,草好綠啊。

……

崔琰走了,魏蛟也隨之將手松開。

他眼神中有憤慨,更多是難過的委屈,就好像蕭旻珠是一個欺騙他人感情的負心漢。

魏蛟咬咬牙,說話聲都帶了幾分顫抖:“你這個騙子。”

魏蛟感覺心口的位置酸酸澀澀地難受死了,就像是一起被幾十只螞蟻咬一樣。

“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說完,魏蛟頭也不回地走了。

連馬都沒帶走。

獨留蕭旻珠和踏雪面面相覷。

蕭旻珠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好像這次不太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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